關于若干歷史問題的決議
(一九四五年四月二十日中國共產黨第六屆中央委員會擴大的第七次全體會議通過)
(一)
中國共產黨自一九二一年產生以來,就以馬克思列寧主義的普遍真理和中國革命的具體實踐相結合為自己一切工作的指針,毛澤東同志關于中國革命的理論和實踐便是此種結合的代表。我們黨一成立,就展開了中國革命的新階段——毛澤東同志所指出的新民主主義革命的階段。在為實現(xiàn)新民主主義而進行的二十四年(一九二一年至一九四五年)的奮斗中,在第一次大革命、土地革命和抗日戰(zhàn)爭的三個歷史時期中,我們黨始終一貫地領導了廣大的中國人民,向中國人民的敵人——帝國主義和封建主義,進行了艱苦卓絕的革命斗爭,取得了偉大的成績和豐富的經驗。黨在奮斗的過程中產生了自己的領袖毛澤東同志。毛澤東同志代表中國無產階級和中國人民,將人類最高智慧——馬克思列寧主義的科學理論,創(chuàng)造地應用于中國這樣的以農民為主要群眾、以反帝反封建為直接任務而又地廣人眾、情況極復雜、斗爭極困難的半封建半殖民地的大國,光輝地發(fā)展了列寧斯大林關于殖民地半殖民地問題的學說和斯大林關于中國革命問題的學說。由于堅持了正確的馬克思列寧主義的路線,并向一切與之相反的錯誤思想作了勝利的斗爭,黨才在三個時期中取得了偉大的成績,達到了今天這樣在思想上、政治上、組織上的空前的鞏固和統(tǒng)一,發(fā)展為今天這樣強大的革命力量,有了一百二十余萬黨員,領導了擁有近一萬萬人民、近一百萬軍隊的中國解放區(qū),形成為全國人民抗日戰(zhàn)爭和解放事業(yè)的偉大的重心。
(二)
在中國新民主主義革命的第一個時期中,在一九二一年至一九二七年,特別是在一九二四年至一九二七年,中國人民的反帝反封建的大革命,曾經在共產國際的正確指導之下,在中國共產黨的正確領導的影響、推動和組織之下,得到了迅速的發(fā)展和偉大的勝利。中國共產黨的全體同志,在這次大革命中,進行了轟轟烈烈的革命工作,發(fā)展了全國的工人運動、青年運動和農民運動,推進并幫助了國民黨的改組和國民革命軍的建立,形成了東征和北伐的政治上的骨干,領導了全國反帝反封建的偉大斗爭,在中國革命史上寫下了極光榮的一章。但是,由于當時的同盟者國民黨內的反動集團在一九二七年叛變了這個革命,由于當時帝國主義和國民黨反動集團的聯(lián)合力量過于強大,特別是由于在這次革命的最后一個時期內(約有半年時間),黨內以陳獨秀為代表的右傾思想,發(fā)展為投降主義路線,在黨的領導機關中占了統(tǒng)治地位,拒絕執(zhí)行共產國際和斯大林同志的許多英明指示,拒絕接受毛澤東同志和其他同志的正確意見,以至于當國民黨叛變革命,向人民突然襲擊的時候,黨和人民不能組織有效的抵抗,這次革命終于失敗了。
從一九二七年革命失敗至一九三七年抗日戰(zhàn)爭爆發(fā)的十年間,中國共產黨,并且只有中國共產黨,在反革命的極端恐怖的統(tǒng)治下,全黨團結一致地繼續(xù)高舉著反帝反封建的大旗,領導廣大的工人、農民、士兵、革命知識分子和其他革命群眾,作了政治上、軍事上和思想上的偉大戰(zhàn)斗。在這個戰(zhàn)斗中,中國共產黨創(chuàng)造了紅軍,建立了工農兵代表會議的政府,建立了革命根據(jù)地,分配了土地給貧苦的農民,抗擊了當時國民黨反動政府的進攻和一九三一年“九一八”以來的日本帝國主義的侵略,使中國人民的新民主主義的民族解放和社會解放的事業(yè),取得了偉大的成績。全黨對于企圖分裂黨和實行叛黨的托洛茨基陳獨秀派和羅章龍、張國燾等的反革命行為,也同樣團結一致地進行了斗爭,使黨保證了在馬克思列寧主義總原則下的統(tǒng)一。在這十年內,黨的這個總方針和為實行這個總方針的英勇奮斗,完全是正確的和必要的。無數(shù)黨員、無數(shù)人民和很多黨外革命家,當時在各個戰(zhàn)線上轟轟烈烈地進行革命斗爭,他們的奮斗犧牲、不屈不撓、前仆后繼的精神和功績,在民族的歷史上永垂不朽。假如沒有這一切,則抗日戰(zhàn)爭即不能實現(xiàn);即使實現(xiàn),亦將因為沒有一個積蓄了人民戰(zhàn)爭豐富經驗的中國共產黨作為骨干,而不能堅持和取得勝利。這是毫無疑義的。
尤其值得我們慶幸的是,我們黨以毛澤東同志為代表,創(chuàng)造性地把馬克思、恩格斯、列寧、斯大林的革命學說應用于中國條件的工作,在這十年內有了很大的發(fā)展。我黨終于在土地革命戰(zhàn)爭的最后時期,確立了毛澤東同志在中央和全黨的領導。這是中國共產黨在這一時期的最大成就,是中國人民獲得解放的最大保證。
但是我們必須指出,在這十年內,我黨不僅有了偉大的成就,而且在某些時期中也犯過一些錯誤。其中以從黨的一九三一年一月第六屆中央委員會第四次全體會議(六屆四中全會)到一九三五年一月擴大的中央政治局會議(遵義會議)這個時期內所犯政治路線、軍事路線和組織路線上的“左”傾錯誤,最為嚴重。這個錯誤,曾經給了我黨和中國革命以嚴重的損失。
為了學習中國革命的歷史教訓,以便“懲前毖后,治病救人”,使“前車之覆”成為“后車之鑒”,在馬克思列寧主義思想一致的基礎上,團結全黨同志如同一個和睦的家庭一樣,如同一塊堅固的鋼鐵一樣,為著獲得抗日戰(zhàn)爭的徹底勝利和中國人民的完全解放而奮斗,中國共產黨第六屆中央委員會擴大的第七次全體會議(擴大的六屆七中全會)認為:對于這十年內若干黨內歷史問題,尤其是六屆四中全會至遵義會議期間中央的領導路線問題,作出正式的結論,是有益的和必要的。
(三)
一九二七年革命失敗后,在黨內曾經發(fā)生了“左”、右傾的偏向。
以陳獨秀為代表的一小部分第一次大革命時期的投降主義者,這時對于革命前途悲觀失望,逐漸變成了取消主義者。他們采取了反動的托洛茨基主義立場,認為一九二七年革命后中國資產階級對于帝國主義和封建勢力已經取得了勝利,它對于人民的統(tǒng)治已趨穩(wěn)定,中國社會已經是所謂資本主義占優(yōu)勢并將得到和平發(fā)展的社會;因此他們武斷地說中國資產階級民主革命已經完結,中國無產階級只有待到將來再去舉行“社會主義革命”,在當時就只能進行所謂以“國民會議”為中心口號的合法運動,而取消革命運動;因此他們反對黨所進行的各種革命斗爭,并污蔑當時的紅軍運動為所謂“流寇運動”。他們不但不肯接受黨的意見,放棄這種機會主義的取消主義的反黨觀點,而且還同反動的托洛茨基分子相結合,成立了反黨的小組織,因而不得不被驅逐出黨,接著并墮落為反革命。
另一方面,由于對國民黨屠殺政策的仇恨和對陳獨秀投降主義的憤怒而加強起來的小資產階級革命急性病,也反映到黨內,使黨內的“左”傾情緒也很快地發(fā)展起來了。這種“左”傾情緒在一九二七年八月七日黨中央的緊急會議(八七會議)上已經開端。八七會議在黨的歷史上是有功績的。它在中國革命的危急關頭堅決地糾正了和結束了陳獨秀的投降主義,確定了土地革命和武裝反抗國民黨反動派屠殺政策的總方針,號召黨和人民群眾繼續(xù)革命的戰(zhàn)斗,這些都是正確的,是它的主要方面。但是八七會議在反對右傾錯誤的時候,卻為“左”傾錯誤開辟了道路。它在政治上不認識當時應當根據(jù)各地不同情況,組織正確的反攻或必要的策略上的退卻,借以有計劃地保存革命陣地和收集革命力量,反而容許了和助長了冒險主義和命令主義(特別是強迫工人罷工)的傾向。它在組織上開始了宗派主義的過火的黨內斗爭,過分地或不適當?shù)貜娬{了領導干部的單純的工人成分的意義,并造成了黨內相當嚴重的極端民主化狀態(tài)。這種“左”傾情緒在八七會議后繼續(xù)生長,到了一九二七年十一月黨中央的擴大會議,就形成為“左”傾的盲動主義(即冒險主義)路線,并使“左”傾路線第一次在黨中央的領導機關內取得了統(tǒng)治地位。這時的盲動主義者認為,中國革命的性質是所謂“不斷革命”(混淆民主革命和社會主義革命),中國革命的形勢是所謂“不斷高漲”(否認一九二七年革命的失?。?,因而他們仍然不但不去組織有秩序的退卻,反而不顧敵人的強大和革命失敗后的群眾情況,命令少數(shù)黨員和少數(shù)群眾在全國組織毫無勝利希望的地方起義。和這種政治上的冒險主義同時,組織上的宗派主義的打擊政策也發(fā)展了起來。但是由于這個錯誤路線一開始就引起了毛澤東同志和在白色區(qū)域工作的許多同志的正確的批評和非難,并在實際工作中招致了許多損失,到了一九二八年初,這個“左”傾路線的執(zhí)行在許多地方已經停止,而到同年四月(距“左”傾路線的開始不到半年時間),就在全國范圍的實際工作中基本上結束了。
一九二八年六、七月間召開的黨的第六次全國代表大會的路線,基本上是正確的。它正確地肯定了中國社會是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指出了引起現(xiàn)代中國革命的基本矛盾一個也沒有解決,因此確定了中國現(xiàn)階段的革命依然是資產階級民主革命,并發(fā)布了民主革命的十大綱領。它正確地指出了當時的政治形勢是在兩個革命高潮之間,指出了革命發(fā)展的不平衡,指出了黨在當時的總任務不是進攻,不是組織起義,而是爭取群眾。它進行了兩條戰(zhàn)線的斗爭,批判了右的陳獨秀主義和“左”的盲動主義,特別指出了黨內最主要的危險傾向是脫離群眾的盲動主義、軍事冒險主義和命令主義。這些都是完全必要的。另一方面,第六次大會也有其缺點和錯誤。它對于中間階級的兩面性和反動勢力的內部矛盾,缺乏正確的估計和政策;對于大革命失敗后黨所需要的策略上的有秩序的退卻,對于農村根據(jù)地的重要性和民主革命的長期性,也缺乏必要的認識。這些缺點和錯誤,雖然使得八七會議以來的“左”傾思想未能根本肅清,并被后來的“左”傾思想所片面發(fā)展和極端擴大,但仍然不足以掩蓋第六次大會的主要方面的正確性。黨在這次大會以后一個時期內的工作,是有成績的。毛澤東同志在這個時期內,不但在實踐上發(fā)展了第六次大會路線的正確方面,并正確地解決了許多為這次大會所不曾解決或不曾正確地解決的問題,而且在理論上更具體地和更完滿地給了中國革命的方向以馬克思列寧主義的科學根據(jù)。在他的指導和影響之下,紅軍運動已經逐漸發(fā)展成為國內政治的重要因素。黨在白色區(qū)域的組織和工作,也有了相當?shù)幕謴汀?/p>
但是,在一九二九年下半年至一九三〇年上半年間,還在黨內存在著的若干“左”傾思想和“左”傾政策,又有了某些發(fā)展。在這個基礎上,遇著時局的對革命有利的變動,便發(fā)展成為第二次的“左”傾路線。在一九三〇年五月蔣馮閻戰(zhàn)爭爆發(fā)后的國內形勢的刺激下,黨中央政治局由李立三同志領導,在六月十一日通過了“左”傾的《新的革命高潮與一省或數(shù)省的首先勝利》決議案,使“左”傾路線第二次統(tǒng)治了中央的領導機關。產生這次錯誤路線(李立三路線)的原因,是由于李立三同志等不承認革命需要主觀組織力量的充分準備,認為“群眾只要大干,不要小干”,因而認為當時不斷的軍閥戰(zhàn)爭,加上紅軍運動的初步發(fā)展和白區(qū)工作的初步恢復,就已經是具備了可以在全國“大干”(武裝起義)的條件;由于他們不承認中國革命的不平衡性,認為革命危機在全國各地都有同樣的生長,全國各地都要準備馬上起義,中心城市尤其要首先發(fā)動以形成全國革命高潮的中心,并污蔑毛澤東同志在長期中用主要力量去創(chuàng)造農村根據(jù)地,以農村來包圍城市,以根據(jù)地來推動全國革命高潮的思想,是所謂“極端錯誤的”“農民意識的地方觀念與保守觀念”;由于他們不承認世界革命的不平衡性,認為中國革命的總爆發(fā)必將引起世界革命的總爆發(fā),而中國革命又必須在世界革命的總爆發(fā)中才能成功;由于他們不承認中國資產階級民主革命的長期性,認為一省數(shù)省首先勝利的開始即是向社會主義革命轉變的開始,并因此規(guī)定了若干不適時宜的“左”傾政策。在這些錯誤認識下,立三路線的領導者定出了組織全國中心城市武裝起義和集中全國紅軍進攻中心城市的冒險計劃;隨后又將黨、青年團、工會的各級領導機關,合并為準備武裝起義的各級行動委員會,使一切經常工作陷于停頓。在這些錯誤決定的形成和執(zhí)行過程中,立三同志拒絕了許多同志的正確的批評和建議,并在黨內強調地反對所謂“右傾”,在反“右傾”的口號下錯誤地打擊了黨內不同意他的主張的干部,因而又發(fā)展了黨內的宗派主義。這樣,立三路線的形態(tài),就比第一次“左”傾路線更為完備。
但是立三路線在黨內的統(tǒng)治時間也很短(不到四個月時間)。因為凡實行立三路線的地方都使黨和革命力量受到了損失,廣大的干部和黨員都要求糾正這一路線。特別是毛澤東同志,他不但始終沒有贊成立三路線,而且以極大的忍耐心糾正了紅一方面軍中的“左”傾錯誤,因而使江西革命根據(jù)地的紅軍在這個時期內不但沒有受到損失,反而利用了當時蔣馮閻戰(zhàn)爭的有利形勢而得到了發(fā)展,并在一九三〇年底至一九三一年初勝利地粉碎了敵人的第一次“圍剿”。其他革命根據(jù)地的紅軍,除個別地區(qū)外,也得到了大體相同的結果。在白區(qū),也有許多做實際工作的同志,經過黨的組織起來反對立三路線。
一九三〇年九月黨的第六屆中央委員會第三次全體會議(六屆三中全會)及其后的中央,對于立三路線的停止執(zhí)行是起了積極作用的。雖然六屆三中全會的文件還表現(xiàn)了對立三路線調和妥協(xié)的精神(如否認它是路線錯誤,說它只是“策略上的錯誤”等),雖然六屆三中全會在組織上還繼續(xù)著宗派主義的錯誤,但是六屆三中全會既然糾正了立三路線對于中國革命形勢的極左估計,停止了組織全國總起義和集中全國紅軍進攻中心城市的計劃,恢復了黨、團、工會的獨立組織和經常工作,因而它就結束了作為立三路線主要特征的那些錯誤。立三同志本人,在六屆三中全會上也承認了被指出的錯誤,接著就離開了中央的領導地位。六屆三中全會后的中央,又在同年十一月的補充決議和十二月的第九十六號通告中,進一步地指出了立三同志等的路線錯誤和六屆三中全會的調和錯誤。當然,無論六屆三中全會或其后的中央,對于立三路線的思想實質,都沒有加以清算和糾正,因此一九二七年八七會議以來特別是一九二九年以來一直存在于黨內的若干“左”傾思想和“左”傾政策,在六屆三中全會上和六屆三中全會后還是濃厚地存在著。但是六屆三中全會及其后的中央既然對于停止立三路線作了上述有積極作用的措施,當時全黨同志就應該在這些措施的基礎上繼續(xù)努力,以求反“左”傾錯誤的貫徹。
但在這時,黨內一部分沒有實際革命斗爭經驗的犯“左”傾教條主義錯誤的同志,在陳紹禹(王明)同志的領導之下,卻又在“反對立三路線”、“反對調和路線”的旗幟之下,以一種比立三路線更強烈的宗派主義的立場,起來反抗六屆三中全會后的中央了。他們的斗爭,并不是在幫助當時的中央徹底清算立三路線的思想實質,以及黨內從八七會議以來特別是一九二九年以來就存在著而沒有受到清算的若干“左”傾思想和“左”傾政策;在當時發(fā)表的陳紹禹同志的《兩條路線》即《為中共更加布爾什維克化而斗爭》的小冊子中,實際上是提出了一個在新的形態(tài)下,繼續(xù)、恢復或發(fā)展立三路線和其他“左”傾思想“左”傾政策的新的政治綱領。這樣,“左”傾思想在黨內就獲得了新的滋長,而形成為新的“左”傾路線。
陳紹禹同志領導的新的“左”傾路線雖然也批評了立三路線的“左”傾錯誤和六屆三中全會的調和錯誤,但是它的特點,是它主要地反而批評了立三路線的“右”,是它指責六屆三中全會“對立三路線的一貫右傾機會主義的理論與實際,未加以絲毫揭破和打擊”,指責第九十六號通告沒有看出“右傾依然是目前黨內主要危險”。新的“左”傾路線在中國社會性質、階級關系的問題上,夸大資本主義在中國經濟中的比重,夸大中國現(xiàn)階段革命中反資產階級斗爭、反富農斗爭和所謂“社會主義革命成分”的意義,否認中間營壘和第三派的存在。在革命形勢和黨的任務問題上,它繼續(xù)強調全國性的“革命高潮”和黨在全國范圍的“進攻路線”,認為所謂“直接革命形勢”很快地即將包括一個或幾個有中心城市在內的主要省份。它并從“左”的觀點污蔑中國當時還沒有“真正的”紅軍和工農兵代表會議政府,特別強調地宣稱當時黨內的主要危險是所謂“右傾機會主義”、“實際工作中的機會主義”和“富農路線”。在組織上,這條新的“左”傾路線的代表者們違反組織紀律,拒絕黨所分配的工作,錯誤地結合一部分同志進行反中央的宗派活動,錯誤地在黨員中號召成立臨時的中央領導機關,要求以“積極擁護和執(zhí)行”這一路線的“斗爭干部”“來改造和充實各級的領導機關”等,因而造成了當時黨內的嚴重危機。這樣,雖然新的“左”傾路線并沒有主張在中心城市組織起義,在一個時期內也沒有主張集中紅軍進攻中心城市,但是整個地說來,它卻比立三路線的“左”傾更堅決,更“有理論”,氣焰更盛,形態(tài)也更完備了。
一九三一年一月,黨在這些以陳紹禹同志為首的“左”的教條主義宗派主義分子從各方面進行壓迫的情勢之下,也在當時中央一部分犯經驗主義錯誤的同志對于他們實行妥協(xié)和支持的情勢之下,召開了六屆四中全會。這次會議的召開沒有任何積極的建設的作用,其結果就是接受了新的“左”傾路線,使它在中央領導機關內取得勝利,而開始了土地革命戰(zhàn)爭時期“左”傾路線對黨的第三次統(tǒng)治。六屆四中全會直接實現(xiàn)了新的“左”傾路線的兩項互相聯(lián)系的錯誤綱領:反對所謂“目前黨內主要危險”的“右傾”,和“改造充實各級領導機關”。盡管六屆四中全會在形式上還是打著反立三路線、反“調和路線”的旗幟,它的主要政治綱領實質上卻是“反右傾”。六屆四中全會雖然在它自己的決議上沒有作出關于當時政治形勢的分析和黨的具體政治任務的規(guī)定,而只是籠統(tǒng)地反對所謂“右傾”和所謂“實際工作中的機會主義”;但是在實際上,它是批準了那個代表著當時黨內“左”傾思想,即在當時及其以后十多年內還繼續(xù)被人們認為起過“正確的”“綱領作用”的陳紹禹同志的小冊子——《兩條路線》即《為中共更加布爾什維克化而斗爭》;而這個小冊子,如前面所分析的,基本上乃是一個完全錯誤的“反右傾”的“左”傾機會主義的總綱領。在這個綱領下面,六屆四中全會及其后的中央,一方面提拔了那些“左”的教條主義和宗派主義的同志到中央的領導地位,另一方面過分地打擊了犯立三路線錯誤的同志,錯誤地打擊了以瞿秋白同志為首的所謂犯“調和路線錯誤”的同志,并在六屆四中全會后接著就錯誤地打擊了當時所謂“右派”中的絕大多數(shù)同志。其實,當時的所謂“右派”,主要地是六屆四中全會宗派主義的“反右傾”斗爭的產物。這些人中間也有后來成為真正右派并墮落為反革命而被永遠驅逐出黨的以羅章龍為首的極少數(shù)的分裂主義者,對于他們,無疑地是應該堅決反對的;他們之成立并堅持第二黨的組織,是黨的紀律所絕不容許的。至于林育南、李求實、何孟雄等二十幾個黨的重要干部,他們?yōu)辄h和人民做過很多有益的工作,同群眾有很好的聯(lián)系,并且接著不久就被敵人逮捕,在敵人面前堅強不屈,慷慨就義。所謂犯“調和路線錯誤”的瞿秋白同志,是當時黨內有威信的領導者之一,他在被打擊以后仍繼續(xù)做了許多有益的工作(主要是在文化方面),在一九三五年六月也英勇地犧牲在敵人的屠刀之下。所有這些同志的無產階級英雄氣概,乃是永遠值得我們紀念的。六屆四中全會這種對于中央機關的“改造”,同樣被推廣于各個革命根據(jù)地和白區(qū)地方組織。六屆四中全會以后的中央,比六屆三中全會及其以后的中央更著重地更有系統(tǒng)地向全國各地派遣中央代表、中央代表機關或新的領導干部,以此來貫徹其“反右傾”的斗爭。
在六屆四中全會以后不久,一九三一年五月九日中央所發(fā)表的決議,表示新的“左”傾路線已經在實際工作中得到了具體的運用和發(fā)展。接著,中國連續(xù)發(fā)生了許多重大事變。江西中央區(qū)紅軍在毛澤東同志的正確領導和全體同志的積極努力之下,在六屆四中全會后的中央還沒有來得及貫徹其錯誤路線的情況之下,取得了粉碎敵人第二次和第三次“圍剿”的巨大勝利;其他多數(shù)革命根據(jù)地和紅軍,在同一時期和同一情況下,也得到了很多的勝利和發(fā)展。另一方面,日本帝國主義在一九三一年“九一八”開始的進攻,又激起了全國民族民主運動的新的高漲。新的中央對于這些事變所造成的新形勢,一開始就作了完全錯誤的估計。它過分地夸大了當時國民黨統(tǒng)治的危機和革命力量的發(fā)展,忽視了“九一八”以后中日民族矛盾的上升和中間階級的抗日民主要求,強調了日本帝國主義和其他帝國主義是要一致地進攻蘇聯(lián)的,各帝國主義和中國各反革命派別甚至中間派別是要一致地進攻中國革命的,并斷定中間派別是所謂中國革命的最危險的敵人。因此它繼續(xù)主張打倒一切,認為當時“中國政治形勢的中心的中心,是反革命與革命的決死斗爭”;因此它又提出了紅軍奪取中心城市以實現(xiàn)一省數(shù)省首先勝利,和在白區(qū)普遍地實行武裝工農、各企業(yè)總罷工等許多冒險的主張。這些錯誤,最先表現(xiàn)于一九三一年九月二十日中央的《由于工農紅軍沖破敵人第三次“圍剿”及革命危機逐漸成熟而產生的緊急任務決議》,并在后來臨時中央的或在臨時中央領導下作出的《關于日本帝國主義強占滿洲事變的決議》(一九三一年九月二十二日)、《關于爭取革命在一省與數(shù)省首先勝利的決議》(一九三二年一月九日)、《關于一二八事變的決議》(一九三二年二月二十六日)、《在爭取中國革命在一省數(shù)省的首先勝利中中國共產黨內機會主義的動搖》(一九三二年四月四日)、《中央區(qū)中央局關于領導和參加反對帝國主義進攻蘇聯(lián)瓜分中國與擴大民族革命戰(zhàn)爭運動周的決議》(一九三二年五月十一日)、《革命危機的增長與北方黨的任務》(一九三二年六月二十四日)等文件中得到了繼續(xù)和發(fā)揮。
自一九三一年九月間以秦邦憲(博古)同志為首的臨時中央成立起,到一九三五年一月遵義會議止,是第三次“左”傾路線的繼續(xù)發(fā)展的時期。其間,臨時中央因為白區(qū)工作在錯誤路線的領導下遭受嚴重損失,在一九三三年初遷入江西南部根據(jù)地,更使他們的錯誤路線得以在中央所在的根據(jù)地和鄰近各根據(jù)地進一步地貫徹執(zhí)行。在這以前,一九三一年十一月的江西南部根據(jù)地黨代表大會和一九三二年十月中央區(qū)中央局的寧都會議,雖然已經根據(jù)六屆四中全會的“反右傾”和“改造各級領導機關”的錯誤綱領,污蔑過去江西南部和福建西部根據(jù)地的正確路線為“富農路線”和“極嚴重的一貫的右傾機會主義錯誤”,并改變了正確的黨的領導和軍事領導;但是因為毛澤東同志的正確戰(zhàn)略方針在紅軍中有深刻影響,在臨時中央的錯誤路線尚未完全貫徹到紅軍中去以前,一九三三年春的第四次反“圍剿”戰(zhàn)爭仍然得到了勝利。而在一九三三年秋開始的第五次反“圍剿”戰(zhàn)爭中,極端錯誤的戰(zhàn)略就取得了完全的統(tǒng)治。在其他許多政策上,特別是對于福建事變的政策上,“左”傾路線的錯誤也得到了完全的貫徹。
一九三四年一月,由臨時中央召集的第六屆中央委員會第五次全體會議(六屆五中全會),是第三次“左”傾路線發(fā)展的頂點。六屆五中全會不顧“左”傾路線所造成的中國革命運動的挫折和“九一八”“一二八”以來國民黨統(tǒng)治區(qū)人民抗日民主運動的挫折,盲目地判斷“中國的革命危機已到了新的尖銳的階段——直接革命形勢在中國存在著”;判斷第五次反“圍剿”的斗爭“即是爭取中國革命完全勝利的斗爭”,說這一斗爭將決定中國的“革命道路與殖民地道路之間誰戰(zhàn)勝誰的問題”。它又重復立三路線的觀點,宣稱“在我們已將工農民主革命推廣到中國重要部分的時候,實行社會主義革命將成為共產黨的基本任務,只有在這個基礎上,中國才會統(tǒng)一,中國民眾才會完成民族的解放”等等。在反對“主要危險的右傾機會主義”、“反對對右傾機會主義的調和態(tài)度”和反對“用兩面派的態(tài)度在實際工作中對黨的路線怠工”等口號之下,它繼續(xù)發(fā)展了宗派主義的過火斗爭和打擊政策。
第三次“左”傾路線在革命根據(jù)地的最大惡果,就是中央所在地區(qū)第五次反“圍剿”戰(zhàn)爭的失敗和紅軍主力的退出中央所在地區(qū)。“左”傾路線在退出江西和長征的軍事行動中又犯了逃跑主義的錯誤,使紅軍繼續(xù)受到損失。黨在其他絕大多數(shù)革命根據(jù)地(閩浙贛區(qū)、鄂豫皖區(qū)、湘鄂贛區(qū)、湘贛區(qū)、湘鄂西區(qū)、川陜區(qū))和廣大白區(qū)的工作,也同樣由于“左”傾路線的統(tǒng)治而陷于失敗。統(tǒng)治過鄂豫皖區(qū)和川陜區(qū)的張國燾路線,則除了一般的“左”傾路線之外,還表現(xiàn)為特別嚴重的軍閥主義和在敵人進攻面前的逃跑主義。
以上這些,就是第三次統(tǒng)治全黨的、以教條主義分子陳紹禹秦邦憲二同志為首的、錯誤的“左”傾路線的主要內容。
犯教條主義錯誤的同志們披著“馬列主義理論”的外衣,仗著六屆四中全會所造成的政治聲勢和組織聲勢,使第三次“左”傾路線在黨內統(tǒng)治四年之久,使它在思想上、政治上、軍事上、組織上表現(xiàn)得最為充分和完整,在全黨影響最深,因而其危害也最大。但是犯這個路線錯誤的同志,在很長時期內,卻在所謂“中共更加布爾什維克化”、“百分之百的布爾什維克”等武斷詞句下,竭力吹噓同事實相反的六屆四中全會以來中央領導路線之“正確性”及其所謂“不朽的成績”,完全歪曲了黨的歷史。
在第三次“左”傾路線時期中,以毛澤東同志為代表的主張正確路線的同志們,是同這條“左”傾路線完全對立的。他們不贊成并要求糾正這條“左”傾路線,因而他們在各地的正確領導,也就被六屆四中全會以來的中央及其所派去的組織或人員所推翻了。但是“左”傾路線在實際工作中的不斷碰壁,尤其是中央所在地區(qū)第五次反“圍剿”中的不斷失敗,開始在更多的領導干部和黨員群眾面前暴露了這一路線的錯誤,引起了他們的懷疑和不滿。在中央所在地區(qū)紅軍長征開始后,這種懷疑和不滿更加增長,以至有些曾經犯過“左”傾錯誤的同志,這時也開始覺悟,站在反對“左”傾錯誤的立場上來了。于是廣大的反對“左”傾路線的干部和黨員,都在毛澤東同志的領導下團結起來,因而在一九三五年一月,在毛澤東同志所領導的在貴州省遵義城召開的擴大的中央政治局會議上,得以勝利地結束了“左”傾路線在黨中央的統(tǒng)治,在最危急的關頭挽救了黨。
遵義會議集中全力糾正了當時具有決定意義的軍事上和組織上的錯誤,是完全正確的。這次會議開始了以毛澤東同志為首的中央的新的領導,是中國黨內最有歷史意義的轉變。也正是由于這一轉變,我們黨才能夠勝利地結束了長征,在長征的極端艱險的條件下保存了并鍛煉了黨和紅軍的基干,勝利地克服了堅持退卻逃跑并實行成立第二黨的張國燾路線,挽救了“左”傾路線所造成的陜北革命根據(jù)地的危機,正確地領導了一九三五年的“一二九”救亡運動,正確地解決了一九三六年的西安事變,組織了抗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推動了神圣的抗日戰(zhàn)爭的爆發(fā)。
遵義會議后,黨中央在毛澤東同志領導下的政治路線,是完全正確的。“左”傾路線在政治上、軍事上、組織上都被逐漸地克服了。一九四二年以來,毛澤東同志所領導的全黨反對主觀主義、宗派主義、黨八股的整風運動和黨史學習,更從思想根源上糾正了黨的歷史上歷次“左”傾以及右傾的錯誤。過去犯過“左”、右傾錯誤的同志,在長期體驗中,絕大多數(shù)都有了很大的進步,做過了許多有益于黨和人民的工作。這些同志,和其他廣大同志在一起,在共同的政治認識上互相團結起來了。擴大的六屆七中全會欣幸地指出:我黨經過了自己的各種成功和挫折,終于在毛澤東同志領導下,在思想上、政治上、組織上、軍事上,第一次達到了現(xiàn)在這樣高度的鞏固和統(tǒng)一。這是快要勝利了的黨,這是任何力量也不能戰(zhàn)勝了的黨。
擴大的六屆七中全會認為:關于抗日時期黨內的若干歷史問題,因為抗日階段尚未結束,留待將來做結論是適當?shù)摹?/p>
(四)
為了使同志們進一步了解各次尤其是第三次“左”傾路線的錯誤,以利于“懲前毖后”,不在今后工作上重犯這類錯誤起見,特分別指出它們在政治上、軍事上、組織上、思想上同正確路線相違抗的主要內容如下。
(一)在政治上:
如同斯大林同志所指出和毛澤東同志所詳細分析過的,現(xiàn)階段的中國,是一個半殖民地半封建的國家(“九一八”以后部分地變?yōu)橹趁竦兀?;這個國家的革命,在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之后,是國際無產階級已在蘇聯(lián)勝利,中國無產階級已有政治覺悟時代的民族民主革命。這就規(guī)定了中國現(xiàn)階段革命的性質,是無產階級領導的、以工人農民為主體而有其他廣大社會階層參加的、反帝反封建的革命,即是既區(qū)別于舊民主主義又區(qū)別于社會主義的新民主主義的革命。由于現(xiàn)階段的中國是在強大而又內部互相矛盾的幾個帝國主義國家和中國封建勢力統(tǒng)治之下的半殖民地半封建的大國,其經濟和政治的發(fā)展具有極大的不平衡性和不統(tǒng)一性,這就規(guī)定了中國新民主主義革命的發(fā)展之極大的不平衡性,使革命在全國的勝利不能不經歷長期的曲折的斗爭;同時又使這一斗爭能廣泛地利用敵人的矛盾,在敵人的統(tǒng)治比較薄弱的廣大地區(qū)首先建立和保持武裝的革命根據(jù)地。為中國革命實踐所證明的中國革命的上述基本特點和基本規(guī)律,既為一切右傾路線所不了解和違抗,也為各次尤其是第三次“左”傾路線所不了解和違抗。“左”傾路線因此在政治上犯了三個主要方面的錯誤:
第一,各次“左”傾路線首先在革命任務和階級關系的問題上犯了錯誤。和斯大林同志一樣,毛澤東同志還在第一次大革命時期,就不但指出中國現(xiàn)階段革命的任務是反帝反封建,而且特別指出農民的土地斗爭是中國反帝反封建的基本內容,中國的資產階級民主革命實質上就是農民革命,因此對于農民斗爭的領導是中國無產階級在資產階級民主革命中的基本任務。在土地革命戰(zhàn)爭初期,他又指出中國所需要的仍是資產階級民主革命,“必定要經過這樣的民權主義革命”,才談得上社會主義的前途;指出土地革命因為革命在城市的失敗有了更大的意義,“半殖民地中國的革命,只有農民斗爭得不到工人的領導而失敗,沒有農民斗爭的發(fā)展超過工人的勢力而不利于革命本身的”;指出大資產階級叛變革命之后,自由資產階級仍然和買辦資產階級有區(qū)別,要求民主尤其是要求反帝國主義的階層還是很廣泛的,因此必須正確地對待和盡可能地聯(lián)合或中立各種不同的中間階級,而在鄉(xiāng)村中則必須正確地對待中農和富農(“抽多補少,抽肥補瘦”,同時堅決地團結中農,保護富裕中農,給富農以經濟的出路,也給一般地主以生活的出路)。凡此都是新民主主義的基本思想,而“左”傾路線是不了解和反對這些思想的。雖然各次“左”傾路線所規(guī)定的革命任務,許多也還是民主主義的,但是它們都混淆了民主革命和社會主義革命的一定界限,并主觀地急于要超過民主革命;都低估農民反封建斗爭在中國革命中的決定作用;都主張整個地反對資產階級以至上層小資產階級。第三次“左”傾路線更把反資產階級和反帝反封建并列,否認中間營壘和第三派的存在,尤其強調反對富農。特別是九一八事變發(fā)生以后,中國階級關系有了一個明顯的巨大的變化,但是當時的第三次“左”傾路線則不但不認識這個變化,反而把同國民黨反動統(tǒng)治有矛盾而在當時積極活動起來的中間派別斷定為所謂“最危險的敵人”。應當指出,第三次“左”傾路線的代表者也領導了農民分配土地,建立政權和武裝反抗當時國民黨政府的進攻,這些任務都是正確的;但是由于上述的“左”傾認識,他們就錯誤地害怕承認當時的紅軍運動是無產階級領導的農民運動,錯誤地反對所謂“農民特殊革命性”、“農民的資本主義”和所謂“富農路線”,而實行了許多超民主主義的所謂“階級路線”的政策,例如消滅富農經濟及其他過左的經濟政策、勞動政策,一切剝削者均無參政權的政權政策,強調以共產主義為內容的國民教育政策,對知識分子的過左政策,要兵不要官的兵運工作和過左的肅反政策等,而使當前的革命任務被歪曲,使革命勢力被孤立,使紅軍運動受挫折。同樣,應當指出,我黨在一九二七年革命失敗后的國民黨統(tǒng)治區(qū)中,一貫堅持地領導了人民的民族民主運動,領導了工人及其他群眾的經濟斗爭和革命的文化運動,反對了當時國民黨政府出賣民族利益和壓迫人民的政策;特別是“九一八”以后,我黨領導了東北抗日聯(lián)軍,援助了“一二八”戰(zhàn)爭和察北抗日同盟軍,和福建人民政府成立了抗日民主的同盟,提出了在三個條件下紅軍愿同國民黨軍隊聯(lián)合抗日,在六個條件下愿同各界人民建立民族武裝自衛(wèi)委員會,在一九三五年八月一日發(fā)表了《為抗日救國告全體同胞書》,號召成立國防政府和抗日聯(lián)軍等,這些也都是正確的。但是在各次尤其是第三次“左”傾路線統(tǒng)治時期,由于指導政策的錯誤,不能在實際上正確地解決問題,以致當時黨在國民黨統(tǒng)治區(qū)的工作也都沒有得到應有的結果,或歸于失敗。當然,在抗日問題上,在當時還不能預料到代表中國大地主大資產階級主要部分的國民黨主要統(tǒng)治集團在一九三五年的華北事變尤其是一九三六年的西安事變以后所起的變化,但是中間階層和一部分大地主大資產階級的地方集團已經發(fā)生了成為抗日同盟者的變化,這個變化是廣大黨員和人民都已經認識了的,卻被第三次“左”傾路線所忽視或否認,形成了自己的嚴重的關門主義,使自己遠落于中國人民的政治生活之后。這個關門主義錯誤所造成的孤立和落后的狀況,在遵義會議以前,基本上是沒有改變的。
第二,各次“左”傾路線在革命戰(zhàn)爭和革命根據(jù)地的問題上,也犯了錯誤。斯大林同志說:“在中國,是武裝的革命反對武裝的反革命。這是中國革命的特點之一,也是中國革命的優(yōu)點之一。”和斯大林同志一樣,毛澤東同志在土地革命戰(zhàn)爭初期即已正確指出,由于半殖民地半封建的中國,是缺乏民主和工業(yè)的不統(tǒng)一的大國,武裝斗爭和以農民為主體的軍隊,是中國革命的主要斗爭形式和組織形式。毛澤東同志又指出:廣大農民所在的廣大鄉(xiāng)村,是中國革命必不可少的重要陣地(革命的鄉(xiāng)村可以包圍城市,而革命的城市不能脫離鄉(xiāng)村);中國可以而且必須建立武裝的革命根據(jù)地,以為全國勝利(全國的民主統(tǒng)一)的出發(fā)點。在一九二四年至一九二七年革命時期,由于國共合作建立了聯(lián)合政府,當時的根據(jù)地是以某些大城市為中心的,但是即在那個時期,也必須在無產階級領導下建立以農民為主體的人民軍隊,并解決鄉(xiāng)村土地問題,以鞏固根據(jù)地的基礎。而在土地革命戰(zhàn)爭時期,由于強大的反革命勢力占據(jù)了全國的城市,這時的根據(jù)地就只能主要地依靠農民游擊戰(zhàn)爭(而不是陣地戰(zhàn)),在反革命統(tǒng)治薄弱的鄉(xiāng)村(而不是中心城市)首先建立、發(fā)展和鞏固起來。毛澤東同志指出這種武裝的鄉(xiāng)村革命根據(jù)地在中國存在的歷史條件,是中國的“地方的農業(yè)經濟(不是統(tǒng)一的資本主義經濟)和帝國主義劃分勢力范圍的分裂剝削政策”,是由此而來的“白色政權間的長期的分裂和戰(zhàn)爭”。他又指出這種根據(jù)地對于中國革命的歷史意義,是“必須這樣,才能樹立全國革命群眾的信仰,如蘇聯(lián)之于全世界然。必須這樣,才能給反動統(tǒng)治階級以甚大的困難,動搖其基礎而促進其內部的分解。也必須這樣,才能真正地創(chuàng)造紅軍,成為將來大革命的主要工具。總而言之,必須這樣,才能促進革命的高潮”。至于這個時期的城市群眾工作,則應如正確路線在白區(qū)工作中的代表劉少奇同志所主張的,采取以防御為主(不是以進攻為主),盡量利用合法的機會去工作(而不是拒絕利用合法),以便使黨的組織深入群眾,長期蔭蔽,積蓄力量,并隨時輸送自己的力量到鄉(xiāng)村去發(fā)展鄉(xiāng)村武裝斗爭力量,借此以配合鄉(xiāng)村斗爭,推進革命形勢,為其主要方針。因此,直至整個形勢重新具有在城市中建立民主政府的條件時為止,中國革命運動應該以鄉(xiāng)村工作為主,城市工作為輔;革命在鄉(xiāng)村的勝利和在城市的暫時不能勝利,在鄉(xiāng)村的進攻和在城市的一般處于防御,以至在這一鄉(xiāng)村的勝利及進攻和在另一鄉(xiāng)村的失敗、退卻和防御,就織成了在這一時期中全國的革命和反革命相交錯的圖畫,也就鋪成了在這一形勢下革命由失敗到勝利的必經道路。但是各次“左”傾路線的代表者,因為不了解半殖民地半封建的中國社會的特點,不了解中國資產階級民主革命實質上是農民革命,不了解中國革命的不平衡性、曲折性和長期性,就從而低估了軍事斗爭特別是農民游擊戰(zhàn)爭和鄉(xiāng)村根據(jù)地的重要性,就從而反對所謂“槍桿子主義”和所謂“農民意識的地方觀念與保守觀念”,而總是夢想這時城市的工人斗爭和其他群眾斗爭能突然沖破敵人的高壓而勃興,而發(fā)動中心城市的武裝起義,而達到所謂“一省數(shù)省的首先勝利”,而形成所謂全國革命高潮和全國勝利,并以這種夢想作為一切工作布置的中心。但是實際上,在一九二七年革命失敗后階級力量對比的整個形勢下,這種夢想的結果不是別的,首先就是造成了城市工作本身的失敗。第一次“左”傾路線這樣失敗了,第二次“左”傾路線仍然繼續(xù)同樣的錯誤;所不同的,是要求紅軍的配合,因為這時紅軍已經逐漸長大了。第二次失敗了,第三次“左”傾路線仍然要求在大城市“真正”準備武裝起義;所不同的,是主要要求紅軍的占領,因為這時紅軍更大,城市工作更小了。這樣不以當時的城市工作服從鄉(xiāng)村工作,而以當時的鄉(xiāng)村工作服從城市工作的結果,就是使城市工作失敗以后,鄉(xiāng)村工作的絕大部分也遭到失敗。應當指出,在一九三二年以后,由于紅軍對中心城市的不能攻克或不能固守,特別是由于國民黨的大舉進攻,實際上已經停止了奪取中心城市的行動;而在一九三三年以后,又由于城市工作的更大破壞,臨時中央也離開了城市而遷入了鄉(xiāng)村根據(jù)地,實行了一個轉變。但是這種轉變,對于當時的“左”傾路線的同志們說來,不是自覺的,不是從研究中國革命特點得出正確結論的結果,因此,他們依然是以他們錯誤的城市觀點,來指導紅軍和根據(jù)地的各項工作,并使這些工作受到破壞。例如,他們主張陣地戰(zhàn),而反對游擊戰(zhàn)和帶游擊性的運動戰(zhàn);他們錯誤地強調所謂“正規(guī)化”,而反對紅軍的所謂“游擊主義”;他們不知道適應分散的鄉(xiāng)村和長期的被敵人分割的游擊戰(zhàn)爭,以節(jié)省使用根據(jù)地的人力物力,和采取其他必要的對策;他們在第五次反“圍剿”中提出所謂“中國兩條道路的決戰(zhàn)”和所謂“不放棄根據(jù)地一寸土地”的錯誤口號,等等,就是明證。
擴大的六屆七中全會著重指出:我們上面所說的這一時期內鄉(xiāng)村工作所應推進、城市工作所應等待的形勢變化,現(xiàn)時已經迫近了。只有在現(xiàn)時,在抗日戰(zhàn)爭的最后階段,在我黨領導的軍隊已經壯大,并還將更加壯大的時候,將敵占區(qū)的城市工作提到和解放區(qū)工作并重的地位,積極地準備一切條件,以便里應外合地從中心城市消滅日本侵略者,然后把工作重心轉到這些城市去,才是正確的。這一點,對于從一九二七年革命失敗以來艱難地將工作重心轉入鄉(xiāng)村的我黨,將是一個新的有歷史意義的轉變;全黨同志都應充分自覺地準備這一轉變,而不再重復“左”傾路線在土地革命戰(zhàn)爭時期由城市轉入鄉(xiāng)村問題上所表現(xiàn)的初則反對、違抗,繼則勉強、被迫和不自覺的那種錯誤。至于國民黨統(tǒng)治區(qū)域,則是另外一種情形;在那里,我們現(xiàn)時的任務是無論在鄉(xiāng)村或城市,都應放手動員群眾,堅決反對內戰(zhàn)分裂,力爭和平團結,要求加強對日作戰(zhàn),廢止國民黨一黨專政,成立全國統(tǒng)一的民主的聯(lián)合政府。當敵占城市在人民手中得到了解放,全國統(tǒng)一的民主的聯(lián)合政府真正地實現(xiàn)了和鞏固了的時候,就將是鄉(xiāng)村根據(jù)地的歷史任務完成的時候。
第三,各次“左”傾路線在進攻和防御的策略指導上,也犯了錯誤。正確的策略指導,必須如斯大林同志所指出的,需要正確的形勢分析(正確地估計階級力量的對比,判斷運動的來潮和退潮),需要由此而來的正確的斗爭形式和組織形式,需要正確的“利用敵人陣營里的每一縫隙,善于給自己找尋同盟者”;而毛澤東同志對于中國革命運動的指導,正是一個最好的模范。毛澤東同志在一九二七年革命失敗后,正確地指出全國革命潮流的低落,在全國范圍內敵強于我,冒險的進攻必然要招致失??;但在反動政權內部不斷分裂和戰(zhàn)爭,人民革命要求逐漸恢復和上升的一般條件下,和在群眾經過第一次大革命斗爭,并有相當力量的紅軍和有正確政策的共產黨的特殊條件下,就可以“在四圍白色政權的包圍中間,產生一小塊或若干小塊的紅色政權區(qū)域”。他又指出:在統(tǒng)治階級破裂時期,紅色政權的發(fā)展“可以比較地冒進,用軍事發(fā)展割據(jù)的地方可以比較地廣大”;若在統(tǒng)治階級比較穩(wěn)定時期,則這種發(fā)展“必須是逐漸地推進的。這時在軍事上最忌分兵冒進,在地方工作方面(分配土地,建立政權,發(fā)展黨,組織地方武裝)最忌把人力分得四散,而不注意建立中心區(qū)域的堅實基礎”。即在同一時期,由于敵人的強弱不同,我們的策略也應當不同,所以湘贛邊的割據(jù)地區(qū)就“對統(tǒng)治勢力比較強大的湖南取守勢,對統(tǒng)治勢力比較薄弱的江西取攻勢”。湘贛邊紅軍以后進入閩贛邊,又提出“爭取江西,同時兼及閩西、浙西”的計劃。不同的敵人對革命的不同利害關系,是決定不同策略的重要根據(jù)。所以毛澤東同志始終主張“利用反革命內部的每一沖突,從積極方面擴大他們內部的裂痕”,“反對孤立政策,承認爭取一切可能的同盟者”。這些“利用矛盾,爭取多數(shù),反對少數(shù),各個擊破”的策略原則的運用,在他所領導的歷次反“圍剿”戰(zhàn)爭中,尤其在遵義會議后的長征和抗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工作中,得到了光輝的發(fā)展。劉少奇同志在白區(qū)工作中的策略思想,同樣是一個模范。劉少奇同志正確地估計到一九二七年革命失敗后白區(qū)特別是城市敵我力量的懸殊,所以主張有系統(tǒng)地組織退卻和防御,“在形勢與條件不利于我們的時候,暫時避免和敵人決斗”,以“準備將來革命的進攻和決斗”;主張有計劃地把一九二四年至一九二七年革命時期的黨的公開組織嚴格地轉變?yōu)槊孛芙M織,而在群眾工作中則“盡可能利用公開合法手段”,以便黨的秘密組織能夠在這種群眾工作中長期地蔭蔽力量,深入群眾,“聚積與加強群眾的力量,提高群眾的覺悟”。對于群眾斗爭的領導,劉少奇同志認為應當“根據(jù)當時當?shù)氐沫h(huán)境和條件,根據(jù)群眾覺悟的程度,提出群眾可能接受的部分的口號、要求和斗爭的方式,去發(fā)動群眾的斗爭,并根據(jù)斗爭過程中各種條件的變化,把群眾的斗爭逐漸提高到更高的階段,或者‘適可而止’地暫時結束戰(zhàn)斗,以準備下一次更高階段和更大范圍的戰(zhàn)斗”。在利用敵人內部矛盾和爭取暫時的同盟者的問題上,他認為應該“推動這些矛盾的爆發(fā),與敵人營壘中可能和我們合作的成分,或者與今天還不是我們主要的敵人,建立暫時的聯(lián)盟,去反對主要的敵人”;應該“向那些愿意同我們合作的同盟者作必要的讓步,吸引他們同我們聯(lián)合,參加共同的行動,再去影響他們,爭取他們下層的群眾”。一二九運動的成功,證明了白區(qū)工作中這些策略原則的正確性。和這種正確的策略指導相反,各次“左”傾路線的同志們因為不知道客觀地考察敵我力量的對比,不知道采取與此相當?shù)亩窢幮问胶徒M織形式,不承認或不重視敵人內部的矛盾,這樣,他們在應當防御的時候,固然因為盲目地實行所謂“進攻路線”而失敗,就在真正應當進攻的時候,也因為不會組織勝利的進攻而失敗。他們“估計形勢”的方法,是把對他們的觀點有利的某些個別的、萌芽的、間接的、片面的和表面的現(xiàn)象,夸大為大量的、嚴重的、直接的、全面的和本質的東西,而對于不合他們的觀點的一切實際(如敵人的強大和暫時勝利,我們的弱小和暫時失敗,群眾的覺悟不足,敵人的內部矛盾,中間派的進步方面等),則害怕承認,或熟視無睹。他們從不設想到可能的最困難和最復雜的情況,而只是夢想著不可能的最順利和最簡單的情況。在紅軍運動方面,他們總是把包圍革命根據(jù)地的敵人描寫為“十分動搖”、“恐慌萬狀”、“最后死亡”、“加速崩潰”、“總崩潰”等等。第三次“左”傾路線的代表者們甚至認為紅軍對于超過自己許多倍的整個的國民黨軍隊還占優(yōu)勢,因此總是要求紅軍作無條件的甚至不休息的冒進。第三次“左”傾路線的代表者們否認一九二四年至一九二七年革命所造成的南方和北方革命發(fā)展的不平衡(這種情況只是到了抗日戰(zhàn)爭期間才起了一個相反的變化),錯誤地反對所謂“北方落后論”,要求在北方鄉(xiāng)村中普遍地建立紅色政權,在北方白色軍隊中普遍地組織嘩變成立紅軍。他們也否認根據(jù)地的中心地區(qū)和邊緣地區(qū)的不平衡,錯誤地反對所謂“羅明路線”。他們拒絕利用進攻紅軍的各個軍閥之間的矛盾,拒絕同愿意停止進攻紅軍的軍隊成立妥協(xié)。在白區(qū)工作方面,他們在革命已轉入低潮而反革命的統(tǒng)治力量極為強大的城市,拒絕實行必要的退卻和防御的步驟,拒絕利用一切合法的可能,而繼續(xù)采取為當時情況所不允許的進攻的形式,組織龐大的沒有掩護的黨的機關和各種脫離廣大群眾的第二黨式的所謂赤色群眾團體,經常地無條件地號召和組織政治罷工、同盟罷工、罷課、罷市、罷操、罷崗、游行示威、飛行集會以至武裝暴動等不易或不能得到群眾參加和支持的行動,并曲解這一切行動的失敗為“勝利”??傊鞔斡绕涫堑谌?ldquo;左”傾路線的同志們只知道關門主義和冒險主義,盲目地認為“斗爭高于一切,一切為了斗爭”,“不斷地擴大和提高斗爭”,因而不斷地陷于不應有的和本可避免的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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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中國革命的現(xiàn)階段,軍事斗爭是政治斗爭的主要形式。在土地革命戰(zhàn)爭時期,這一問題成為黨的路線中的最迫切的問題。毛澤東同志不但運用馬克思列寧主義規(guī)定了中國革命的正確的政治路線,而且從土地革命戰(zhàn)爭時期以來,也運用馬克思列寧主義規(guī)定了服從于這一政治路線的正確的軍事路線。毛澤東同志的軍事路線從兩個基本觀點出發(fā):第一,我們的軍隊不是也不能是其他樣式的軍隊,它必須是服從于無產階級思想領導的、服務于人民斗爭和根據(jù)地建設的工具;第二,我們的戰(zhàn)爭不是也不能是其他樣式的戰(zhàn)爭,它必須在承認敵強我弱、敵大我小的條件下,充分地利用敵之劣點與我之優(yōu)點,充分地依靠人民群眾的力量,以求得生存、勝利和發(fā)展。從第一個觀點出發(fā),紅軍(現(xiàn)在是八路軍、新四軍及其他人民軍隊)必須全心全意地為著黨的路線、綱領和政策,也就是為著全國人民的各方面利益而奮斗,反對一切與此相反的軍閥主義傾向。因此,紅軍必須反對軍事不服從于政治或以軍事來指揮政治的單純軍事觀點和流寇思想;紅軍必須同時負起打仗、做群眾工作和籌款(現(xiàn)在是生產)的三位一體的任務,而所謂做群眾工作,就是要成為黨和人民政權的宣傳者和組織者,就是要幫助地方人民群眾分配土地(現(xiàn)在是減租減息),建立武裝,建立政權以至建立黨的組織。因此,紅軍在軍政關系和軍民關系上,必須要求嚴格地尊重人民的政權機關和群眾團體,鞏固它們的威信,嚴格地執(zhí)行“三大紀律”“八項注意”;在軍隊的內部,必須建立正確的官兵關系,必須要有一定的民主生活和有威權的以自覺為基礎的軍事紀律;在對敵軍的工作上,必須具有瓦解敵軍和爭取俘虜?shù)恼_政策。從第二個觀點出發(fā),紅軍必須承認游擊戰(zhàn)和帶游擊性的運動戰(zhàn)是土地革命戰(zhàn)爭時期的主要戰(zhàn)爭形式,承認只有主力兵團和地方兵團相結合,正規(guī)軍和游擊隊、民兵相結合,武裝群眾和非武裝群眾相結合的人民戰(zhàn)爭,才能夠戰(zhàn)勝比自己強大許多倍的敵人。因此,紅軍必須反對戰(zhàn)略的速決戰(zhàn)和戰(zhàn)役的持久戰(zhàn),堅持戰(zhàn)略的持久戰(zhàn)和戰(zhàn)役的速決戰(zhàn);反對戰(zhàn)役戰(zhàn)術的以少勝多,堅持戰(zhàn)役戰(zhàn)術的以多勝少。因此,紅軍必須實行“分兵以發(fā)動群眾,集中以應付敵人”;“敵進我退,敵駐我擾,敵疲我打,敵退我追”;“固定區(qū)域的割據(jù),用波浪式的推進政策;強敵跟追,用盤旋式的打圈子政策”;“誘敵深入”;“集中優(yōu)勢兵力,選擇敵人的弱點,在運動戰(zhàn)中有把握地消滅敵人的一部或大部,以各個擊破敵人”等項戰(zhàn)略戰(zhàn)術的原則。各次“左”傾路線在軍事上都是同毛澤東同志站在恰恰相反對的方面:第一次“左”傾路線的盲動主義,使紅軍脫離人民群眾;第二次“左”傾路線,使紅軍實行冒險的進攻。但是這兩次“左”傾路線在軍事上都沒有完整的體系。具有完整體系的是第三次。第三次“左”傾路線,在建軍的問題上,把紅軍的三項任務縮小成為單純的打仗一項,忽略正確的軍民、軍政、官兵關系的教育;要求不適當?shù)恼?guī)化,把當時紅軍的正當?shù)挠螕粜援斪魉^“游擊主義”來反對;又發(fā)展了政治工作中的形式主義。在作戰(zhàn)問題上,它否認了敵強我弱的前提;要求陣地戰(zhàn)和單純依靠主力軍隊的所謂“正規(guī)”戰(zhàn);要求戰(zhàn)略的速決戰(zhàn)和戰(zhàn)役的持久戰(zhàn);要求“全線出擊”和“兩個拳頭打人”;反對誘敵深入,把必要的轉移當作所謂“退卻逃跑主義”;要求固定的作戰(zhàn)線和絕對的集中指揮等;總之是否定了游擊戰(zhàn)和帶游擊性的運動戰(zhàn),不了解正確的人民戰(zhàn)爭。在第五次反“圍剿”作戰(zhàn)中,他們始則實行進攻中的冒險主義,主張“御敵于國門之外”;繼則實行防御中的保守主義,主張分兵防御,“短促突擊”,同敵人“拚消耗”;最后,在不得不退出江西根據(jù)地時,又變?yōu)閷嵭姓嬲奶优苤髁x。這些都是企圖用陣地戰(zhàn)代替游擊戰(zhàn)和運動戰(zhàn),用所謂“正規(guī)”戰(zhàn)爭代替正確的人民戰(zhàn)爭的結果。
在抗日戰(zhàn)爭的戰(zhàn)略退卻和戰(zhàn)略相持階段中,因為敵我強弱相差更甚,八路軍和新四軍的正確方針是:“基本的是游擊戰(zhàn),但不放松有利條件下的運動戰(zhàn)。”強求過多的運動戰(zhàn)是錯誤的。但在將要到來的戰(zhàn)略反攻階段,正如全黨的工作重心需要由鄉(xiāng)村轉到城市一樣,在我軍獲得新式裝備的條件下,戰(zhàn)略上也需要由以游擊戰(zhàn)為主變?yōu)橐赃\動戰(zhàn)和陣地戰(zhàn)為主。對于這個即將到來的轉變,也需要全黨有充分的自覺來作準備。
(三)在組織上:
如毛澤東同志所說,正確的政治路線應該是“從群眾中來,到群眾中去”。而為使這個路線真正從群眾中來,特別是真正能到群眾中去,就不但需要黨和黨外群眾(階級和人民)有密切的聯(lián)系,而且首先需要黨的領導機關和黨內群眾(干部和黨員)有密切的聯(lián)系,也就是說,需要正確的組織路線。因此,毛澤東同志在黨的各個時期既然規(guī)定了代表人民群眾利益的政治路線,同時也就規(guī)定了服務于這一政治路線的聯(lián)系黨內黨外群眾的組織路線。這個工作,在土地革命戰(zhàn)爭時期也得到了重要的發(fā)展,其集中的表現(xiàn),便是一九二九年紅四軍黨的第九次代表大會的決議。這個決議,一方面把黨的建設提到了思想原則和政治原則的高度,堅持無產階級思想的領導,正確地進行了反對單純軍事觀點、主觀主義、個人主義、平均主義、流寇思想、盲動主義等傾向的斗爭,指出了這些傾向的根源、危害和糾正的辦法;另一方面又堅持嚴格的民主集中制,既反對不正當?shù)叵拗泼裰?,也反對不正當?shù)叵拗萍小C珴蓶|同志又從全黨團結的利益出發(fā),堅持局部服從全體,并根據(jù)中國革命的具體特點,規(guī)定了新干部和老干部、外來干部和本地干部、軍隊干部和地方干部、以及不同部門、不同地區(qū)的干部間的正確關系。這樣,毛澤東同志就供給了一個堅持真理的原則性和服從組織的紀律性相結合的模范,供給了一個正確地進行黨內斗爭和正確地保持黨內團結的模范。與此相反,在一切錯誤政治路線統(tǒng)治的同時,也就必然出現(xiàn)了錯誤的組織路線;這條錯誤的政治路線統(tǒng)治得愈久,則其錯誤的組織路線的為害也愈烈。因此,土地革命戰(zhàn)爭時期各次“左”傾路線,不但反對了毛澤東同志的政治路線,也反對了毛澤東同志的組織路線;不但形成了脫離黨外群眾的宗派主義(不把黨當作人民群眾利益的代表者和人民群眾意志的集中者),也形成了脫離黨內群眾的宗派主義(不使黨內一部分人的局部利益服從全黨利益,不把黨的領導機關當作全黨意志的集中者)。尤其是第三次“左”傾路線的代表者,為貫徹其意旨起見,在黨內曾經把一切因為錯誤路線行不通而對它采取懷疑、不同意、不滿意、不積極擁護、不堅決執(zhí)行的同志,不問其情況如何,一律錯誤地戴上“右傾機會主義”、“富農路線”、“羅明路線”、“調和路線”、“兩面派”等大帽子,而加以“殘酷斗爭”和“無情打擊”,甚至以對罪犯和敵人作斗爭的方式來進行這種“黨內斗爭”。這種錯誤的黨內斗爭,成了領導或執(zhí)行“左”傾路線的同志們提高其威信、實現(xiàn)其要求和嚇唬黨員干部的一種經常辦法。它破壞了黨內民主集中制的基本原則,取消了黨內批評和自我批評的民主精神,使黨內紀律成為機械的紀律,發(fā)展了黨內盲目服從隨聲附和的傾向,因而使黨內新鮮活潑的、創(chuàng)造的馬克思主義之發(fā)展,受到打擊和阻撓。同這種錯誤的黨內斗爭相結合的,則是宗派主義的干部政策。宗派主義者不把老干部看作黨的寶貴的資本,大批地打擊、處罰和撤換中央和地方一切同他們氣味不相投的、不愿盲目服從隨聲附和的、有工作經驗并聯(lián)系群眾的老干部。他們也不給新干部以正確的教育,不嚴肅地對待提拔新干部(特別是工人干部)的工作,而是輕率地提拔一切同他們氣味相投的、只知盲目服從隨聲附和的、缺乏工作經驗、不聯(lián)系群眾的新干部和外來干部,來代替中央和地方的老干部。這樣,他們既打擊了老干部,又損害了新干部。很多地區(qū),更由于錯誤的肅反政策和干部政策中的宗派主義糾纏在一起,使大批優(yōu)秀的同志受到了錯誤的處理而被誣害,造成了黨內極可痛心的損失。這種宗派主義的錯誤,使黨內發(fā)生了上下脫節(jié)和其他許多不正?,F(xiàn)象,極大地削弱了黨。
擴大的六屆七中全會在此宣布:對于一切被錯誤路線所錯誤地處罰了的同志,應該根據(jù)情形,撤消這種處分或其錯誤部分。一切經過調查確系因錯誤處理而被誣害的同志,應該得到昭雪,恢復黨籍,并受到同志的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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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政治路線、軍事路線和組織路線之正確或錯誤,其思想根源都在于它們是否從馬克思列寧主義的辯證唯物論和歷史唯物論出發(fā),是否從中國革命的客觀實際和中國人民的客觀需要出發(fā)。毛澤東同志從他進入中國革命事業(yè)的第一天起,就著重于應用馬克思列寧主義的普遍真理以從事于對中國社會實際情況的調查研究,在土地革命戰(zhàn)爭時期,尤其再三再四地強調了“沒有調查就沒有發(fā)言權”的真理,再三再四地反對了教條主義和主觀主義的危害。毛澤東同志在土地革命戰(zhàn)爭時期所規(guī)定的政治路線、軍事路線和組織路線,正是他根據(jù)馬克思列寧主義的普遍真理,根據(jù)辯證唯物論和歷史唯物論,具體地分析了當時國內外黨內外的現(xiàn)實情況及其特點,并具體地總結了中國革命的歷史經驗,特別是一九二四年至一九二七年革命的歷史經驗的光輝的成果。在中國生活和奮斗的中國共產黨人學習辯證唯物論和歷史唯物論,應該是為了用以研究和解決中國革命的各種實際問題,如同毛澤東同志所做的。但是一切犯“左”傾錯誤的同志們,在那時,當然是不能了解和接受毛澤東同志的做法的,第三次“左”傾路線的代表者更污蔑他是“狹隘經驗主義者”;這是因為他們的思想根源乃是主觀主義和形式主義,在第三次“左”傾路線統(tǒng)治時期更特別突出地表現(xiàn)為教條主義的緣故。教條主義的特點,是不從實際情況出發(fā),而從書本上的個別詞句出發(fā)。它不是根據(jù)馬克思列寧主義的立場和方法來認真研究中國的政治、軍事、經濟、文化的過去和現(xiàn)在,認真研究中國革命的實際經驗,得出結論,作為中國革命的行動指南,再在群眾的實踐中去考驗這些結論是否正確;相反地,它拋棄了馬克思列寧主義的實質,而把馬克思列寧主義書本上的若干個別詞句搬運到中國來當做教條,毫不研究這些詞句是否合乎中國現(xiàn)時的實際情況。因此,他們的“理論”和實際脫離,他們的領導和群眾脫離,他們不是實事求是,而是自以為是,他們自高自大,夸夸其談,害怕正確的批評和自我批評,就是必然的了。
在教條主義統(tǒng)治時期,同它合作并成為它的助手的經驗主義的思想,也是主觀主義和形式主義的一種表現(xiàn)形式。經驗主義同教條主義的區(qū)別,是在于它不是從書本出發(fā),而是從狹隘的經驗出發(fā)。應當著重地指出:最廣大的有實際工作經驗的同志,他們的一切有益的經驗,是極可寶貴的財產??茖W地把這些經驗總結起來,作為以后行動中的指導,這完全不是經驗主義,而是馬克思列寧主義;正像把馬克思列寧主義的原理原則當做革命行動的指南,而不把它們當做教條,就完全不是教條主義,而是馬克思列寧主義一樣。但是,在一切有實際工作經驗的同志中,如果有一些人滿足于甚至僅僅滿足于他們的局部經驗,把它們當做到處可以使用的教條,不懂得而且不愿意承認“沒有革命的理論,就不會有革命的運動”和“為著領導,必須預見”的真理,因而輕視從世界革命經驗總結出來的馬克思列寧主義的學習,并醉心于狹隘的無原則的所謂實際主義和無頭腦無前途的事務主義,卻坐在指揮臺上,盲目地稱英雄,擺老資格,不肯傾聽同志們的批評和發(fā)展自我批評,這樣,他們就成為經驗主義者了。因此,經驗主義和教條主義的出發(fā)點雖然不同,但是在思想方法的本質上,兩者卻是一致的。他們都是把馬克思列寧主義的普遍真理和中國革命的具體實踐分割開來;他們都違背辯證唯物論和歷史唯物論,把片面的相對的真理夸大為普遍的絕對的真理;他們的思想都不符合于客觀的全面的實際情況。因此,他們對于中國社會和中國革命,就有了許多共同的錯誤的認識(如錯誤的城市中心觀點,白區(qū)工作中心觀點,脫離實際情況的“正規(guī)”戰(zhàn)觀點等)。這就是這兩部分同志能夠互相合作的思想根源。雖然因為經驗主義者的經驗是局部的、狹隘的,他們中的多數(shù)對于全面性的問題往往缺乏獨立的明確的完整的意見,因此,他們在和教條主義者相結合時,一般地是作為后者的附庸而出現(xiàn);但是黨的歷史證明,教條主義者缺乏經驗主義者的合作就不易“流毒全黨”,而在教條主義被戰(zhàn)勝以后,經驗主義更成為黨內的馬克思列寧主義發(fā)展的主要障礙。因此,我們不但要克服主觀主義的教條主義,而且也要克服主觀主義的經驗主義。必須徹底克服教條主義和經驗主義的思想,馬克思列寧主義的思想、路線和作風,才能普及和深入全黨。
以上所述政治、軍事、組織和思想四方面的錯誤,實為各次尤其是第三次“左”傾路線的基本錯誤。而一切政治上、軍事上和組織上的錯誤,都是從思想上違背馬克思列寧主義的辯證唯物論和歷史唯物論而來,都是從主觀主義和形式主義、教條主義和經驗主義而來。
擴大的六屆七中全會指出:我們在否定各次“左”傾路線的錯誤時,同時要牢記和實行毛澤東同志“對于任何問題應取分析態(tài)度,不要否定一切”的指示。應當指出:犯了這些錯誤的同志們的觀點中,并不是一切都錯了,他們在反帝反封建、土地革命、反蔣戰(zhàn)爭等問題上的若干觀點,同主張正確路線的同志們仍然是一致的。還應指出,第三次“左”傾路線統(tǒng)治時間特別長久,所給黨和革命的損失特別重大,但是這個時期的黨,因為有廣大的干部、黨員群眾和廣大的軍民群眾在一起,進行了積極的工作和英勇的斗爭,因而在許多地區(qū)和許多部門的實際工作中,仍然獲得了很大的成績(例如在戰(zhàn)爭中,在軍事建設中,在戰(zhàn)爭動員中,在政權建設中,在白區(qū)工作中)。正是由于這種成績,才能夠支持反對敵人進攻的戰(zhàn)爭至數(shù)年之久,給了敵人以重大的打擊;僅因錯誤路線的統(tǒng)治,這些成績才終于受到了破壞。在各次錯誤路線統(tǒng)治時期,和黨的任何其他歷史時期一樣,一切為人民利益而壯烈地犧牲了的黨內黨外的領袖、領導者、干部、黨員和人民群眾,都將永遠被黨和人民所崇敬。
(五)
“左”傾路線的上述四方面錯誤的產生,不是偶然的,它有很深的社會根源。
如同毛澤東同志所代表的正確路線反映了中國無產階級先進分子的思想一樣,“左”傾路線則反映了中國小資產階級民主派的思想。半殖民地半封建的中國,是小資產階級極其廣大的國家。我們黨不但從黨外說是處在這個廣大階層的包圍之中;而且在黨內,由于十月革命以來馬克思列寧主義在世界的偉大勝利,由于中國現(xiàn)時的社會政治情況,特別是國共兩黨的歷史發(fā)展,決定了中國不能有強大的小資產階級政黨,因此就有大批的小資產階級革命民主分子向無產階級隊伍尋求出路,使黨內小資產階級出身的分子也占了大多數(shù)。此外,即使工人群眾和工人黨員,在中國的經濟條件下,也容易染有小資產階級的色彩。因此,小資產階級思想在我們黨內常常有各色各樣的反映,這是必然的,不足為怪的。
黨外的小資產階級群眾,除了農民是中國資產階級民主革命的主要力量以外,城市小資產階級大多數(shù)群眾在中國也受著重重壓迫,經常迅速大量地陷于貧困破產和失業(yè)的境地,其經濟和政治的民主要求十分迫切,所以在現(xiàn)階段的革命中,城市小資產階級也是革命動力之一。但是小資產階級由于是一個過渡的階級,它是有兩面性的:就其好的、革命的一面說來,是其大多數(shù)群眾在政治上、組織上以至思想上能夠接受無產階級的影響,在目前要求民主革命,并能為此而團結奮斗,在將來也可能和無產階級共同走向社會主義;而就其壞的、落后的一面說來,則不但有其各種區(qū)別于無產階級的弱點,而且在失去無產階級的領導時,還往往轉而接受自由資產階級以至大資產階級的影響,成為他們的俘虜。因此,在現(xiàn)階段上,無產階級及其先進部隊——中國共產黨,對于黨外的小資產階級群眾,應該在堅決地廣泛地聯(lián)合他們的基礎上,一方面給以寬大的待遇,在不妨礙對敵斗爭和共同的社會生活的條件下,容許其自由主義的思想和作風的存在;另一方面則給以適當?shù)慕逃员沆柟掏麄兊穆?lián)合。
至于由小資產階級出身而自愿拋棄其原有立場、加入無產階級政黨的分子,則是完全另一種情形。黨對于他們,和對于黨外的小資產階級群眾,應該采取原則上不同的政策。由于他們本來和無產階級相接近,又自愿地加入無產階級政黨,在黨的馬克思列寧主義教育和群眾革命斗爭的實際鍛煉中,他們是可以逐漸在思想上無產階級化,并給無產階級隊伍以重大利益的;而且在事實上,加入我黨的小資產階級出身的分子之絕大多數(shù),也都為黨和人民作了勇敢的奮斗和犧牲,他們的思想已經進步,很多人并已成為馬克思列寧主義者了。但是,必須著重指出:任何沒有無產階級化的小資產階級分子的革命性,在本質上和無產階級革命性不相同,而且這種差別往往可能發(fā)展成為對抗狀態(tài)。帶著小資產階級革命性的黨員,雖然在組織上入了黨,但是在思想上卻還沒有入黨,或沒有完全入黨,他們往往是以馬克思列寧主義者的面貌出現(xiàn)的自由主義者、改良主義者、無政府主義者、布朗基主義者等等;在這種情況下,他們不但不能引導中國將來的共產主義運動達到勝利,而且也不能引導中國今天的新民主主義運動達到勝利。如果無產階級先進分子不以馬克思列寧主義的思想和這些小資產階級出身的黨員的舊有思想堅決地分清界限,嚴肅地、但是恰當?shù)睾湍托牡剡M行教育和斗爭,則他們的小資產階級思想不但不能克服,而且必然力圖以他們自己的本來面貌來代替黨的無產階級先進部隊的面貌,實行篡黨,使黨和人民的事業(yè)蒙受損失。黨外的小資產階級愈是廣大,黨內的小資產階級出身的黨員愈是眾多,則黨便愈須嚴格地保持自己的無產階級先進部隊的純潔性,否則小資產階級思想向黨的進攻必然愈是猛烈,而黨所受的損失也必然愈是巨大。我黨歷史上各次錯誤路線和正確路線之間的斗爭,實質上即是黨外的階級斗爭在黨內的表演;而上述“左”傾路線在政治上、軍事上、組織上和思想上的錯誤,也即是這種小資產階級思想在黨內的反映。在這個問題上,可以從三個方面來加以分析:
首先,在思想方法方面。小資產階級的思想方法,基本上表現(xiàn)為觀察問題時的主觀性和片面性,即不從階級力量對比之客觀的全面的情況出發(fā),而把自己主觀的愿望、感想和空談當做實際,把片面當成全面,局部當成全體,樹木當做森林。脫離實際生產過程的小資產階級知識分子,因為只有書本知識而缺乏感性知識,他們的思想方法就比較容易表現(xiàn)為我們前面所說的教條主義。聯(lián)系生產的小資產階級分子雖具有一定的感性知識,但是受著小生產的狹隘性、散漫性、孤立性和保守性的限制,他們的思想方法就比較容易表現(xiàn)為我們前面所說的經驗主義。
第二,在政治傾向方面。小資產階級的政治傾向,因為他們的生活方式和由此而來的思想方法上的主觀性片面性,一般地容易表現(xiàn)為左右搖擺。小資產階級革命家的許多代表人物希望革命馬上勝利,以求根本改變他們今天所處的地位;因而他們對于革命的長期努力缺乏忍耐心,他們對于“左”的革命詞句和口號有很大的興趣,他們容易發(fā)生關門主義和冒險主義的情緒和行動。小資產階級的這種傾向,在黨內反映出來,就構成了我們前面所說的“左”傾路線在革命任務問題、革命根據(jù)地問題、策略指導問題和軍事路線問題上的各種錯誤。
但是,這些小資產階級革命家在另外一種情況下,或是另一部分小資產階級革命家,也可以表現(xiàn)悲觀失望,表現(xiàn)追隨于資產階級之后的右傾情緒和右傾觀點。一九二四年至一九二七年革命后期的陳獨秀主義,土地革命后期的張國燾主義和長征初期的逃跑主義,都是小資產階級這種右傾思想在黨內的反映。抗日時期,又曾發(fā)生過投降主義的思想。一般地說,在資產階級和無產階級分裂的時期,比較容易發(fā)生“左”傾錯誤(例如土地革命時期“左”傾路線統(tǒng)治黨的領導機關至三次之多),而在資產階級和無產階級聯(lián)合的時期,則比較容易發(fā)生右傾錯誤(例如一九二四年至一九二七年革命后期和抗日戰(zhàn)爭初期)。而無論是“左”傾或右傾,都是不利于革命而僅僅利于反革命的。由于各種情況的變化而產生的左右搖擺、好走極端、華而不實、投機取巧,是小資產階級思想在壞的一面的特點。這是小資產階級在經濟上所處的不穩(wěn)定地位在思想上的反映。
第三,在組織生活方面。由于一般小資產階級的生活方式和思想方法的限制,特別由于中國的落后的分散的宗法社會和幫口行會的社會環(huán)境,小資產階級在組織生活上的傾向,容易表現(xiàn)為脫離群眾的個人主義和宗派主義。這種傾向反映到黨內,就造成我們前面所說的“左”傾路線的錯誤的組織路線。黨長期地處在分散的鄉(xiāng)村游擊戰(zhàn)爭中的情況,更有利于這種傾向的發(fā)展。這種傾向,不是自我犧牲地為黨和人民工作,而是利用黨和人民的力量并破壞黨和人民的利益來達到個人和宗派的目的,因此它是同黨的聯(lián)系群眾的原則、黨的民主集中制和黨的紀律不相容的。這種傾向,常常采取各種各樣的形式,如官僚主義、家長制度、懲辦主義、命令主義、個人英雄主義、半無政府主義、自由主義、極端民主主義、鬧獨立性、行會主義、山頭主義、同鄉(xiāng)同學觀念、派別糾紛、耍流氓手腕等,破壞著黨同人民群眾的聯(lián)系和黨內的團結。
這些就是小資產階級思想的三個方面。我們黨內歷次發(fā)生的思想上的主觀主義,政治上的“左”、右傾,組織上的宗派主義等項現(xiàn)象,無論其是否形成了路線,掌握了領導,顯然都是小資產階級思想之反馬克思列寧主義、反無產階級的表現(xiàn)。為了黨和人民的利益,采取教育方法,將黨內的小資產階級思想加以分析和克服,促進其無產階級化,是完全必要的。
(六)
由上所述,可見各次尤其是第三次統(tǒng)治全黨的“左”傾路線,不是偶然的產物,而是一定的社會歷史條件的產物。因此,要克服錯誤的“左”傾思想或右傾思想,既不能草率從事,也不能操切從事,而必須深入馬克思列寧主義的教育,提高全黨對于無產階級思想和小資產階級思想的鑒別能力,并在黨內發(fā)揚民主,展開批評和自我批評,進行耐心說服和教育的工作,具體地分析錯誤的內容及其危害,說明錯誤之歷史的和思想的根源及其改正的辦法。這是馬克思列寧主義者克服黨內錯誤的應有態(tài)度。擴大的六屆七中全會指出:毛澤東同志在這次全黨整風和黨史學習中所采取的方針,即“懲前毖后,治病救人”,“既要弄清思想又要團結同志”的方針,是馬克思列寧主義者克服黨內錯誤的正確態(tài)度的模范,因而取得了在思想上、政治上和組織上提高并團結全黨的偉大成就。
擴大的六屆七中全會指出:在黨的歷史上,曾經有過反對陳獨秀主義和李立三主義的斗爭,這些斗爭,是完全必要的。這些斗爭的缺點,是沒有自覺地作為改造在黨內嚴重存在著的小資產階級思想的嚴重步驟,因而沒有在思想上徹底弄清錯誤的實質及其根源,也沒有恰當?shù)刂赋龈恼姆椒?,以致易于重犯錯誤;同時,又太著重了個人的責任,以為對于犯錯誤的人們一經給以簡單的打擊,問題就解決了。黨在檢討了六屆四中全會以來的錯誤以后,認為今后進行一切黨內思想斗爭時,應該避免這種缺點,而堅決執(zhí)行毛澤東同志的方針。任何過去犯過錯誤的同志,只要他已經了解和開始改正自己的錯誤,就應該不存成見地歡迎他,團結他為黨工作。即使還沒有很好地了解和改正錯誤,但已不堅持錯誤的同志,也應該以懇切的同志的態(tài)度,幫助他去了解和改正錯誤?,F(xiàn)在全黨對于過去錯誤路線的認識,已經一致了,全黨已經在以毛澤東同志為首的中央周圍團結起來了。因此,全黨今后的任務,就是在弄清思想、堅持原則的基礎上加強團結,正像本決議的第二節(jié)上所說的:“團結全黨同志如同一個和睦的家庭一樣,如同一塊堅固的鋼鐵一樣,為著獲得抗日戰(zhàn)爭的徹底勝利和中國人民的完全解放而奮斗”。我們黨關于黨內歷史問題的一切分析、批判、爭論,是應該從團結出發(fā),而又達到團結的,如果違背了這個原則,那就是不正確的。但是鑒于黨內小資產階級思想的社會根源的存在以及黨所處的長期分散的農村游擊戰(zhàn)爭的環(huán)境,又鑒于教條主義和經驗主義的思想殘余還是存在著,尤其是對于經驗主義還缺乏足夠的批判,又鑒于黨內嚴重的宗派主義雖然基本上已經被克服,而具有宗派主義傾向的山頭主義則仍然相當普遍地存在著等項事實,全黨應該警覺:要使黨內思想完全統(tǒng)一于馬克思列寧主義,還需要一個長時期的繼續(xù)克服錯誤思想的斗爭過程。因此,擴大的六屆七中全會決定:全黨必須加強馬克思列寧主義的思想教育,并著重聯(lián)系中國革命的實踐,以達到進一步地養(yǎng)成正確的黨風,徹底地克服教條主義、經驗主義、宗派主義、山頭主義等項傾向之目的。
(七)
擴大的六屆七中全會著重指出:二十四年來中國革命的實踐證明了,并且還在證明著,毛澤東同志所代表的我們黨和全國廣大人民的奮斗方向是完全正確的。今天我黨在抗日戰(zhàn)爭中所已經取得的偉大勝利及其所起的決定作用,就是這條正確路線的生動的證明。黨在個別時期中所犯的“左”、右傾錯誤,對于二十四年來在我黨領導之下的轟轟烈烈地發(fā)展著的、取得了偉大成績和豐富經驗的整個中國革命事業(yè)說來,不過是一些部分的現(xiàn)象。這些現(xiàn)象,在黨還缺乏充分經驗和充分自覺的時期內,是難于完全避免的;而且黨正是在克服這些錯誤的斗爭過程中而更加堅強起來,到了今天,全黨已經空前一致地認識了毛澤東同志的路線的正確性,空前自覺地團結在毛澤東的旗幟下了。以毛澤東同志為代表的馬克思列寧主義的思想更普遍地更深入地掌握干部、黨員和人民群眾的結果,必將給黨和中國革命帶來偉大的進步和不可戰(zhàn)勝的力量。
擴大的六屆七中全會堅決相信:有了北伐戰(zhàn)爭、土地革命戰(zhàn)爭和抗日戰(zhàn)爭這樣三次革命斗爭的豐富經驗的中國共產黨,在以毛澤東同志為首的中央的正確領導之下,必將使中國革命達到徹底的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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